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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Chapter22 冷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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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Chapter22 冷血

雖有一桿堅韌的武器飛入手中,薩娜卻對它的啰嗦厭煩得緊,那些癡纏的邪氣不斷在她耳邊嘀嘀咕咕地叫嚷著殺、恨、怨,字字透著腥血,句句充斥恨怨,試圖擾亂她的心神,叫她為它所用,心想這一下不是她拿了武器,分明這武器拿了她。

那些奴隸主、行刑人固然不是什麽好人,可以說是天下一等一的惡棍,但要殺了他們的就是好人、好長矛嗎?薩娜不是天真無邪的十四歲少女,她生來有異遭人懼厭,只能隨父親遠離故鄉漂泊海上,至親至愛的家人一個個隨之遠去,最終自己也在命運的玩笑下落入奴隸的泥沼,可就算如此,她依舊在質問本心,追尋本質,還煞有其事地跟自己定下約定,由此可見她的頑固和清傲。

她要求一切行為都隨她本心,就是個軟硬不吃的臭脾氣,除非智計高她一籌處處看透她的思維模式,亦或力量強她不止一籌但不至步步緊逼,否則是絕不肯低下頭顱委曲求全,這桿長矛又算個什麽東西,只讓她覺得吵耳煩人呢。

“你可閉嘴吧!”

薩娜低喝一聲,手中一緊,紮步拉腰旋身,金眸淩厲,將那桿三米長的長矛猛力擲出,直紮入沖來的五只食屍鬼群中,長矛本身極重,有七八十斤,這一投力大勢沈,在空氣中拉出一聲長嘯,矛頭先穿肩入腹,又深深嵌入地面,將兩只食屍鬼定死在地,它們手握矛身奮力掙紮,但無法移動矛身分毫,反倒感到皮肉嗞嗞作響,好像被聖水腐蝕似的感覺。

它們驚惶大叫:“聖術,這個聖血在用聖術!”

眾邪穢聽到這兩個字駭得心神無主,眼看不過須臾之間已經只剩三人完好,心中痛悔自己選錯了獵物,腳下奔襲的動作即刻停住,三只食屍鬼如臨大敵地盯著眼前的聖血,卻見聖血嘴角扯出一個輕蔑的笑,突然擡手在右臂上拉出一道血痕,嘴裏朗聲道。

“以吾神巴尼罕兒之名——”

食屍鬼們聽到這句經典的聖術的開頭被唬得心肝具顫,六神無主,這恐懼一生出來,立刻感受到被天敵的盯上的恐怖,嘴裏哀嚎一聲,掉頭就跑,生怕走慢了半分就被強大的聖術給打成飛灰。

三條食屍鬼如喪家犬般逃竄離開,薩娜從篝火邊拔出另一根長矛,給釘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兩只食屍鬼一人一下,轉頭和那只楞在原地的食屍鬼對上了目光。

驚惶、恐懼、哀求……像極了那個孩子當時的目光,可見弱者面臨生死時的表現大部分是相同的,只是區別在於這是個欺弱懼強的渣滓,孩子可還有未來呢。

它怎麽敢求我?薩娜心中惱火,手腕一抖翻轉矛尖,從斜向下的位置將矛身一拉一送,指尖繃得是力道分明。

風中一聲嗖得輕響,一道細影飛過,食屍鬼無聲倒下,宣告這戰的完結。

薩娜感覺風中暗藏的邪氣在逐漸散去,那些暗中窺覷的邪穢暫時撤退,她將食屍鬼們的屍體聚在一起放火焚燒,連帶那桿邪器長矛一起堆在火裏。

夜裏火光沖天,燒得臭氣橫溢,薩娜仰頭望了會兒天上可數的星辰,後知後覺地擡起自己的左手觀察,掌心幹凈,皮膚下是健康的淡粉,沒有一點點刮傷和磨破,她想到之前借矛身控制方向時要停便停的稱心如意,反應過來自己的氣力有些異常。

“你給我喝了什麽?”

酒囊的酒水哐哐作響,坐在門口石階上的林漫不經心地瞇著眼遠眺東面的黑水灣,回答:“粥是香料調的怪味粥,面包是城裏買的好面包,除了生肉藥劑,還有什麽。”

薩娜面露遲疑,緩緩道:“我的力氣有點不對勁。”

林嗤笑一聲,好笑道:“你才幾歲,小鬼要長成大人了,怎麽會一點力氣都不長?而且被邪穢盯上還沒點危機感,真當你那身聖血真是擺設?”

聖血這樣有用嗎?

薩娜心中暗自納悶,先前按死食屍鬼還能說是絕境中的爆發,現在卻能單手輕輕松松擺弄七八斤的長矛,將它筆直地飛射十米還有充足的勁頭,她這力氣恐怕可以和她父親一較高下了,如果說是與邪穢死鬥時激發了她的潛力,可一個連聖術都用不了的聖血未免過於可笑了。

林將酒囊一收,對薩娜道:“藥劑的治療效果粗狂,你有些傷看著好了其實還壞著哩,自己去找奴隸醫師弄弄。你先做個奴隸頭頭,之後每天早上管幾個小子上山伐木,中午來我這兒受訓,晚上就睡醫療區,暫時先這樣,等你練出些本事自然有別的安排等著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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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,鴉女士在林間疾奔,東往西繞地跑了好久才看見一顆高達百米的粗壯古樹,古樹已死只留枝杈,尤有遮天蔽日的氣勢,樹下郁郁蔥蔥一片,花兒草兒鋪開滿地,只留出一條通向樹屋的小徑。

鴉女士放緩腳步,輕聲上前敲響門,小心道:“女巫大人,您在嗎?”

說完,她也不敢催促,焦慮地等在門前,過了不知多久,直到夜色漸淡,晨曦微露,鳴鳥咕咕,鴉女士天亮就得回巢,她本以為今日是無功而返,卻感覺身後湧起一陣細細的涼風,回頭一看見木門不知何時露出一道縫隙,鴉女士心中一喜,烏壓壓的身體拉成一道黑影從縫隙中穿過,門隨之關閉。

屋內空間本來是極大的,但因為堆滿了形形色色的怪書怪藥怪器物顯得狹窄,半空中飄浮著散發著藍色冷光的球狀物照明,看著像是一條條肚皮渾大透明的小魚游來游去,鴉女士小心避開它們,穿過書堆累成的狹窄通道,終於見到了這裏的主人神秘女巫。

身披暗紫色法衣的人形看不清面孔,只能看見沒被兜帽遮住的光潔下巴,她唇色極淡近乎於青,頸側勾了幾縷蜷曲的淺金色的發縷,左手虛虛掐著一支魔杖指揮大勺攪拌坩堝,一本散發著濃郁魔法光華的紫黑色魔書懸浮在她身邊,封皮上是一只魔眼紋樣,還在輕輕眨動,好像瞌睡極了。

神秘女巫輕點魔杖,放在桌上的漆黑山羊頭緩緩飄入鍋中,鴉女士忽然聽到一聲男人極其淒厲的嘶嚎,山羊頭上燃起青黑的靈魂之火奮力掙紮,神秘女巫抿唇輕輕將魔杖壓下,山羊頭被迫沒入咕咕嘟嘟冒泡的坩堝液體中,嘶嚎聲漸漸微弱直至消散。

鴉女士看得是心驚膽顫,聽神秘女巫問:“什麽事。”

她的聲音極柔極雅,含著細微冷意,讓鴉女士生不出一點冒犯的心思。

鴉女士身上的漆黑的鴉羽瑟縮了一下,她小心翼翼道:“女巫大人,我最近狩獵時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,有個孩子許的願毀了我的燈。”

“燈?”

鴉女士不斷點頭,怨道:“對,她應該是被別的鴉女士狩獵過,恨極了我,我剛和她搭了兩句話她就要殺我,她當然做不到!就惱怒地許願:讓我們這些全部消失在世界上。然後可怕的事情發生了!燈居然冒出了從未見過的銀色火焰,火燒了燈又燒毀我編織出的夢,我差點死了,好不容易養好傷就急急忙忙地來找您,您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?那銀色的火到底是什麽?”

神秘女巫擡手一揮,一本封面印著青色枯樹的大書飛在她身前,嘩啦啦地翻動,不一會兒,她道:“銀色是原初者的旨意,你的確該死。”

鴉女士聽聞大駭,驚恐道:“大人你在說什麽,神的旨意?我、我——”她正要辯解,卻感覺喉間一緊,被魔力之手扼住了喉嚨提到半空,只能發出咯咯的聲音。

神秘女巫擡起頭盯著鴉女士,露出一雙冷然的血色眼眸。

“那孩子有金色的眼睛對吧,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麽總是忘記我們的約定呢?聖血真的那麽誘人?讓你們連死亡都不怕了?老山羊就算了,我還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,可是你們總是讓我失望。”

鴉女士被她的魔法麻痹動彈不得,只能眼睜睜地剛才吞噬了黑山羊的坩堝越來越近,神秘女巫合上書本,在房間裏踱步。

“真是讓人不省心,有一個就會有第二個,自然也會有無數個,也無怪舊神會拋棄你們這些眷屬獨自離開,真是活該。”

鴉女士的慘叫聲消沒在坩堝中,神秘女巫的樹屋內又恢覆了一片安靜,她忽得擡手朝門口揮舞魔杖,幾道加持防禦的魔法以極快的速度沖向木門,但是沒能趕上。

只看木門上出現幾道寒光,如奶油般被劈開,一個銀色的身影從晨曦下出現。

這是個全身被銀色鎧甲覆蓋的騎士,頭盔後綴著長長的藍色的尾纓,鎧甲上已經滿是灰塵和劃痕,左手扣著大盾,右手握著騎士劍,絲毫沒有私闖民宅的自覺。

“抱歉,我在找一個人。”

暗啞的聲音被面盔篩散了,但依舊能聽出是個女人的聲音,這竟是個女騎士。

神秘女巫見自己防禦陣被這樣輕易地破開,知道來者不善,心中戒備至極,悄然引出刻印在法袍上的魔法,她冷冷道:“這裏沒你要找的人!”

話音未落,她擡手從袖□□出一道拳頭粗細暗色的雷電,銀甲騎士沒有閃避的動作,只擡起左手的大盾,也不見她有什麽動作,更沒感覺到任何魔法波動,閃電打在盾牌上沒有產生任何動靜。

神秘女巫心中悚然,暗雷是五級雷系魔法,能輕松打碎一片山頭,這騎士輕輕松松地接下了不說,還看不出她是怎麽接下來的,她不禁後退一步,腳跟蹭上地毯上的繁覆花紋邊緣,這些紋路中隱藏不止一個法陣。

“你到底是什麽人。”

有悲嘆的聲音從覆面盔下透出:“我是無名的騎士,不小心弄丟了我的小薔薇。”

簡直莫名其妙!

神秘女巫心中窩火,又拿這個無名騎士沒有辦法,她雖破門但並沒進入房內,恰到好處地踩在外界與魔法工房的分界線上,讓她即沒法發動魔陣攻擊也沒辦法用魔法轉移……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巧合!

無名騎士收劍邁步走進屋內,一本正經道:“聽說你就是這裏的山之王,之前還擔心過,能溝通真是太好了,請幫我一個忙吧。”

“誰要幫你!”

雷屬性的施法者大多性烈,神秘女巫本來脾氣就不太好,現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突然闖入她家還恬不知恥地要求她幫忙,哪裏能忍。

龐大的魔力灌入腳下,地毯上亮起一圈覆雜的紋路,無名騎士停住腳步,覆面盔下的雙眼緊盯噴湧出紫黑色氣霧的法陣,感受到極為濃郁的,是比邪氣更加邪惡的來自深淵的氣息。

“你是……惡魔代行者?”

無名騎士不確定的困惑聲音淹沒在氣霧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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